谁杀死了北电(六)：董事会不作为让无线部门贬值20倍

北京时间11月18日早间消息 我们将用八篇连续的报道，来深入剖析北电——这家加拿大历史上曾经最有价值的科技公司，是如何倒下的，原因在哪里。

2001年春天，儒勒·莫尼耶（Jules Meunier）精心准备着他在北电董事会的首次发言，当时他领导北电无线部门仅仅几星期。

此刻的北电状况一塌糊涂，公司营收直线下落，没人知道网络泡沫破灭引发的危机何时结束。莫尼耶是已经服务北电22年的老兵，他的无线部门在公司唯一保持增长。尽管如此，他仍然忧心忡忡。

当时的北电首席执行官罗世杰（John Roth）正在进行全面裁员和重组，2000年12月31日北电全球雇员接近95000人，而在2001年末只剩下不到53000人。

在发言报告中，莫尼耶建议北电投资下一代无线网络，从而扩大其市场份额；同时警告称，如果不这么做，将会使公司失去竞争力——若发生了这种情况，北电在无线的唯一生机就是与竞争对手合作，诸如德国西门子、芬兰诺基亚或者法国阿尔卡特，他补充道。

我们试图寻找儒勒·莫尼耶（Jules Meunier）的图像，非常遗憾，这位在北电服务超过20年的员工只有寥寥几张质量不高的图片；但C114仍决定合成一张图片，纪念这位提出正直意见的北电人（C114制图）

不作为的董事会

这在动荡的产业中是一项强有力的行动号召。但董事会对他的发言没有任何问题、任何评价，一名北电高管回忆起会议称：“真是令人吃惊。”

沉默暴露了北电董事会堪忧的一面。

尽管董事会的角色是监督公司经营，但从上世纪90年代至2001年，董事们采纳了罗世杰数量多得惊人的提议。在名义上，首席执行官代表公司管理层——仅仅是近12名决策层中的一员，然而罗世杰拥有可观的权利。

北电非经营董事在各自的领域获得成功——在商业、法律和政治。但除前加拿大贝尔首席执行官林顿·威尔逊（Lynton Red Wilson）以外，没有人深刻了解电信设备行业。

前美国驻加拿大大使詹姆斯·布兰查德（James Blanchard）拥有法律背景，前加拿大驻联合国大使、律师事务所Ogilvy Renault合伙人依夫·福特尔（Yves Fortier）也是如此。他们的一些同事则有着很强的商业背景——罗伯特·英格拉姆（Robert Ingram）是制药业巨头葛兰素史克（Glaxo Smith Kline）的高管；罗伯特·布朗（Robert Brown）是国际性交通运输设备制造商庞巴迪（Bombardier）的首席执行官。

相较而言，北电的主要竞争对手，思科的董事更为熟悉公司拼杀的市场环境——2001年，11名思科董事中有9人是现任或前任高科技企业高管。

在北电服务了30年的罗世杰出身无线电工程师，与公司董事会相处时拥有很大优势：他知道电信比较冷门，因而在协商中明确解释、让任何人都能够理解。这使得在其首席执行官生涯中，所有接手一段时间的事情都能完美处理。

董事会没有什么理由会怀疑他的眼光——北电在多伦多证券交易所的股价从1997年的182.50美元，飙升至2000年拆股调整后的1231美元——而董事会成员在2000年一年就获得了价值数十万美元的认股权（share options）、5万美元薪金和其他相关津贴。

在莫尼耶的报告结束后，董事会征求罗世杰的意见，毕竟他是最初推动北电踏足无线领域的人之一。结果是：北电继续其全面成本削减策略。

1987年，北电第一个DMS-10系统安装在东京郊外的湘南（Shonan）。当晚，日本发生地震，震中就在湘南。湘南交换局所有其他交换机都是机械的纵横制交换系统，无一例外出现部件脱落；而DMS-10运行正常，没有出现任何问题。DMS-10也在中国有售。这些标志性产品背后映衬北电25年的领导者地位（C114合成图）

25年领导者地位不复存在 无线部门贬值20倍

但是，忽略莫尼耶建议被证明代价昂贵，莫尼耶提出的问题在此后的日子里一次又一次被披露出来。

北电从未创造出一块有足够竞争份量的无线业务。其无线业务最好的部分目前已被爱立信以11.3亿美元收购，不到莫尼耶经营该部门时价值的5%。

北电董事会在公司死亡中扮演的角色并未被充分意识到，因为董事会及其委员会的审议情况都是非公开的。林顿·威尔逊自2001年到2005年任北电董事会主席。今年年初，他同意讨论北电的瓦解创伤，公开谈论董事会的同事如何应对史无前例的要求。

“我们很勤勉。”威尔逊表示，“面临电信产业的崩溃，我们克服了许多困难。”

他指出，北电2003年营收缩水到100亿美元，而2000年营收为300亿美元。“公司策略是生存。”他称，“我们感觉已成功调整。”

很少有企业长时间地处在巅峰状态，他表示，“一些被收购、一些不能适应巨大的变革、还有一些仅昙花一现。”

“北电保持了25年的领导者地位。”他指出，1975年到2000年间，北电称霸于全球数字电话交换（digital telephone switching）和光传输系统（optical transmission systems）市场。

当然，卓越的公司知道如何主导演变——在其明星产品逐渐衰弱前寻找新的利基市场进行垄断。

北电陨落前的四位CEO：罗世杰（John Roth）、弗兰克·邓恩（Frank Dunn）、欧伟博（Bill Owens）、迈克·扎菲罗夫斯基（Mike Zafirovski）（C114配图）

走马灯式的CEO

但北电的董事会很明显未能把握公司的未来。雇佣和监督首席执行官，以及评估公司面临的风险是董事会的职责，仔细看看董事会的记录：

首先，2001年至2005年，董事会雇佣了3位首席执行官。弗兰克·邓恩（Frank Dunn），稍后因操纵账目触发了管理层红利事件被解雇——但邓恩否认了该断言。欧伟博（Bill Owens）对电信行业知之甚少，是邓恩的紧急接替者迈克·扎菲罗夫斯基（Mike Zafirovski）则带领公司步入破产法庭。

其次，董事会薪酬委员会模仿标准方法所设立的奖励机制，鼓励经理和高管们只强调短期结果：在过去的10年里——虽然公司蹒跚而行——北电的5名收入最高的高管捧回了共计4亿美元的薪水。而在2003年公司意外公布第一季度利润后暴露的北电财务丑闻时，董事会还批准了返还利润红利分成。

同时，董事会解雇财务团队9名成员的决定，引起了诸多对其“是否密切关注公司账目”的质问。

此外，在上世纪90年代末的科技繁荣期，董事会本可以加强管理，通过在股价高时出售股份来支持北电的资产负债表。相反的是，公司直到2001年选择了通过增加其长期债务来保持现金流，这项决定此后一直困扰着北电。今年1月14日，北电选择了破产保护而不是支付债务产生的1.07亿美元利息。

威尔逊坚称，北电的董事会2003年格外努力，当时北电陷入操纵账目以派发红利的会计丑闻。他指出，董事会发起了对资产负债表的审查，稍后聘请了法务会计事务所来核实其审查结论。

在北电的大部分历史上，它是加拿大贝尔（Bell Canada）的子公司或深受其影响。直到2000年，贝尔最终售出了在北电的几乎全部股权（当时已是少数股权）——使北电首次完全独立。

讽刺的是，交易发生后几个月电信崩溃就来临了。大多数人没有注意到它的来临，但北电的董事会更有责任为公司应对风暴做好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