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杀死了北电(七)：走向地狱 150亿美元市值惨跌至零

　　北京时间11月18日早间消息 我们将用八篇连续的报道，来深入剖析北电——这家加拿大历史上曾经最有价值的科技公司，是如何倒下的，原因在哪里。

　　即使是北电已经破产保护，但在当时还是有一线希望的。照A计划吗?就是重组，卖掉一些资产，集中支持留下的部门。

　　傲慢的CEO已失去控制权

　　迈克·扎菲罗夫斯基对所处的状况仍然傲慢地目空一切。这时是2009年8月5日，这位北电CEO站在多伦多停车场旁的一间狭小的会议室里，轻而易举地回答问题。他已经在这个CEO的位子上坐了1360天，这段时间北电从150亿美元的市值跌至零，在他执掌北电的时间，公司每天亏损1100万美元。

　　这次采访可能是扎菲罗夫斯基作为北电CEO最后的一次了，他说的越长，他合理的分析就越有说服力。他始终认为自己已经尽全力而为，但摆在眼前的北电过去和现在的衰退，以及1月14日使公司被迫申请破产保护都使他的论据苍白无力。

　　这位马其顿出生的职业经理人有着浓重的英语口音，他说：“我们已处在北电历史性改变的转折点，但世界却完全颠覆了。这绝不是我想要的局面，但一旦我们进入破产保护，目标就变成如何使一家已申请破产保护的公司有一个更好的结果。”看看现在的状况，这真是一条难以理解的道路。刚开始，扎菲罗夫斯基在这场风暴来临前已在位任职三年，他应该有时间去重建北电，他也应该有时间去改写资产负债表。

　　在进入破产保护程序后，扎菲罗夫斯基和他的手下们此时已无话语权，北电的债权人由此操纵着北电解体的过程

　　在北电进入破产保护程序之后，扎菲罗夫斯基对于接下来如何演变已无多少话语权，取而代之的是北电的债权人——债权执有人、供应商、前员工们，控制了残酷的解体过程。当然，扎菲罗夫斯基和他手下的管理层仍然扮演着重要角色。他们被催促着去安抚神经紧张的客户、去管理现金流，去评定潜在的收购候选人。

　　但所有包括钱的重大决定都需要特拉华州，多伦多和伦敦破产法官们的过目。曾经领导着一家电信巨头的CEO，如今沦落到在法院的监督下运作，过着炼狱的日子。

　　对于今天的北电，扎菲罗夫斯基没有再道歉，他避开了“会有、可能有、应该有”的话题，他的谈话中没有重点，但北电的历史已不会改变。

　　现在，由于北电的解体，很少有与北电相关的人对扎菲罗夫斯基或是他的管理团队表示同情，因为他们中的很多人都是从通用公司高薪请来重振北电的。

　　一边是不支付遣散费 一边是发放奖金

　　还有一点，北电就是进入了破产保护，后面还有一线希望。原定的A计划是削减开支，售出部分资产，力保留下来的部门最后摆脱破产。

　　2月25日，北电的全球25000名员工中又解雇了3200名，在法庭程序保护下，北电不须支付遣散费，节省了1.5亿美元的成本。北电从中支出4500万美元来留住公司1000名管理人员和重要员工，这些人占全体员工数量的5%。这次激励计划，高级管理人员分到了高达年收入183%的奖金，普通员工分到了年收入的44%。

　　北电表示，此次激励计划意在鼓励员工进一步降低运营成本、集中重组。不过有整整一半的奖金需要等法庭通过北电的重组申请再发，估计会等在2010年中之前。

　　破产保护公布后的七周，北电股票大幅暴跌，与去年夏天的高峰期比下跌了一半。这种跌势深深打击了公司的法人，他们曾考虑买下北电的一部分资产。

　　客户们将订单捂在手中，随之而来的是北电的收入受到深深的伤害。

　　从A计划走向地狱

　　北电企业网部门主要向企业出售电话系统和数据网络，考虑到它每年20亿美元的年收益，北电花了一年的时间谈判它的出售，希望至少得到10亿美元的进款。此间企业网部门第一季度的收入下降了41%。

　　扎菲罗夫斯电话一个个打给十二家有兴趣的竞拍买家，希望能够说服哪怕一个人参与竞拍，因为根据破产法律规定，这是拍卖流程必走的一个前序，但没有一个人增加价码。

　　买家们一定是在等价格继续下跌。4月底，北电和投资人终于表示，一名主要投资人退出，Avaya将要达成交易。那么就是B计划展开的时候了：依次售出北电的各个资产。

　　这么做不仅是因为北电收入持续下跌，当然，第二季度的业绩可以看到公司年销售25%的下降率。更重要的是，北电的大客户那边正发生着巨大的变动，Verizon，加拿大贝尔和其他一些运营商正在酝酿着以更有竞争力的技术换掉北电的设备，北电已经毫无价值了。

　　这时信号已再清楚不过了：北电快速地把自己最好的技术拱手给其他自信满满的供应商们，不然资产价值便疯狂暴跌，北电开始走向资产清算。

　　5月，公司的合并与收购团队，将注意力放在了出售北电核心资产——无线部门上面。并购团队由乔治·里德尔(George Riedel)负责，里德尔曾任Juniper战略副总裁，他于2006年2月加入北电，当时被“成为北电历史性扭转的一部分”的想法所怂恿，从而加入北电。然而等待他的却是，为北电的安葬进行各种谈判。

　　里德尔花了一年的时间与无线方面的竞争者们交谈，他们是诺基亚西门子和爱立信的高层。2009年春天，谈判进入加速状态。

　　六月初，里德尔团队差点要达到一项交易了。最终还是因为情况的过于复杂而放慢流程——几十家子公司的集成了几百张法律术语的文件。北电的董事们已习惯了并购谈判的状态，他们可能在猜某一项交易何时结束。六月份，里德尔和一位同事开玩笑说：“我每一项打算都错了”。

　　最后，6月19日，扎菲罗夫斯基称，诺基亚西门子将出价6.5亿美元收购北电的CDMA/LTE无线资产，同时还公布了之后将出售公司的其他资产的计划。

　　B计划开始进行

　　北电的前员工们和退休人员立刻明白了此事非同小可。如果给它时间，北电有可能重新恢复退休金、健康和牙科计划。但一旦公司倒闭，则意味着所有这些都将可能没有指望了。

　　北电的固定收益养老金计划是独立于公司运作的，不过，它只满足养老金义务的69%。如果是在一般情况下，北电将用10年的时间将它补足到100%。但破产保护法规里没有对养老金有规定，也就是说31%的差额可能没有任何担保了。

　　在北电踏入破产保护法庭时，同时被拖垮的是它的债权人们，他们一共背负着超过120亿美元的债务。理论上，北电留下的现金如果平均分配，这些现金能留下60亿，那最有可能使债权人卸下一半的包袱。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北电的一些前员工们，那些专家和白领们在破产的过程中已经拿到了费用。

　　Cleary Gottlieb Steen and Hamilton，是一家纽约的法律公司，接了北电资产出售的案子，公司集律师、会计和企业管理顾问各种业务于一身，公司在多伦多，伦敦和纽约均有分公司。Cleary Gottlieb的收费每小时最高达980美元，当时著名的Summer Associate的帐单才每小时320美元。

　　这还仅仅是聘请的众多公司中的一个而己，从1月14日至6月30日的这段时间，他们就提交了1.32亿美元的发票。北电预计到2010年六月底，还将支付1.58亿美元的费用，以完成北电资产的出售。

　　而且接下来更困难的是北电的前员工们数百万美元养老金和遣散费的索赔。

　　2009年8月10日，扎菲罗夫斯基离职。六星期后，他提出索要1225万美元的养老金、薪金、红利和其他的一些款项。看来，虽然他一手主持了北电的灭亡，但显然也看到了参与最后分赃的好处。

　　北电解体时间表

　　1月14日：北电提交破产保护申请;

　　1月29日：移动WiMAX业务中止;

　　2月19日：向Radware出售4-7层应用支付业务;

　　3月2日：发布2008年度财报，第四季度营收比去年同期下降了15%;

　　3月18日：完成4-7层应用支付业务向Radware的剥离，进款1800万美元;

　　5月11日：发布第一季度财报，营收比去年同期下降了37%，公司继续评估重组方案;

　　5月27日：北电寻求买家收购其持有的合资公司LG-Nortel的股份;

　　6月19日：与诺基亚西门子达成初步竞拍协议，以6.5亿美元的价格售出CDMA/LTE无线资产，并继续推进其他资产的出售进程;

　　7月20日：以4.75亿美元的价格与Avaya达成企业网部门的初步协议;

　　7月25日：爱立信以11.3亿美元赢得CDMA/LTE无线资产的拍卖;

　　8月10日：发布第二季度财报，营收比去年同期下降了25%，首席执行官迈克·扎菲罗夫斯基辞职离任，董事会成员缩为三名;

　　9月14日：Avaya顺利摘走企业网，达成现金支付9亿美元的交易;

　　9月16日：工业部长托尼·克莱蒙特(Tony Clement)表示，不会审查爱立信收购一案;

　　9月21日：北电计划出售下一代分组核心网络部件业务;

　　9月30日：计划出售GSM/GSM-R无线业务

　　10月7日：以5.21亿美元的价格与Ciena达成光网络业务的出售协议，Ciena以3.9亿美元的现金，1.31亿美元的股票进行支付;

　　10月28日：日立以1000万美元买走北电分组核心网络部件业务;

　　11月9日：下午4点，光网络业务拍卖的最后截止时间;

　　11月13日：上午9:30分，光网络业务拍卖售出;

　　11月16日：中午，GSM/GSM-R无线资产拍卖的最后截止时间;

　　11月20日：GSM/GSM-R无线资产拍卖售出;

　　2010年中至年末：预计北电至少彻底消失。

　　主角们：

　　*乔治·里德尔(George Riedel)

　　首席战略官

　　2006年2月21日加入北电

　　*迈克·扎菲罗夫斯基

　　首席执行官

　　2005年11月15日至2009年8月10日

　　配角们：

　　北电有着很多瓦特这样的员工，他们为北电奉献了一生的时间，北电构成了他们生活的一部分，一旦公司破产，他们的养老金可能毫无保证

　　我叫道格·瓦特

　　76岁

　　在北电已工作了32年半的时间

　　我从一个小职员做起，一步步成为公司的质量经理;

　　北电对我意义重大。我用北电的薪资娶妻生子，养大了三个孩子;

　　谁杀死了北电：

　　那么，我想先从罗世杰说起。

　　对很多北电人来说，公司对他们的意义不仅仅是提供了一份工作。

　　这是他们的生活。

　　10月，成百个这样的北电人聚拢在加拿大国会山前，向国会议员们呼吁：公司破产，员工们的事情应该放在债权人前面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