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析：10年互联网带宽的力量

　　周源

　　10年来互联网带宽改变了什么？

　　要回答这个问题似乎太容易，比如，现在重新举办一次“72小时网络生存”大赛，估计人人都可以拿大奖。9年前，在一个完全封闭、只能以互联网作为唯一与外部沟通渠道的环境中生活72小时，这对12位参赛者来说绝对是一项艰难的挑战。现在，“网络生存”实在是让人感觉不到障碍，用一句话来描述的话，那就是：“现实生活中没有的，网上都有；网上有的，现实生活中却可能没有。”看新闻已经是最基本的功能，看电影、看照片，买东西，玩游戏，甚至还能“虚拟结婚”——据说还流行了一阵子一夫多妻制。

　　没有带宽的革命，这一切不可想象。10年前的互联网不仅是“遥远而未知”，而且更是“无用和奢侈”。 在那时，上网“冲浪”的人们不仅要支付高昂的网费，更无法忍受奇慢无比的网速和匮乏的网络资源。出现“网络生存障碍”的原因，是因为在90年代连电话普及率还是按“每幢楼平均”而不是“每人平均”来计算的情况下，信息流基本上和资金与物流没有任何关系。

　　但带宽改变的不仅限于互联网。光纤通信的传输速率每6个月就可以翻一番，比摩尔定律还快得多。国际出口带宽已经从每秒20M提至每秒40000M。这种高达2000倍的扩张速度跑赢了互联网上所有变量的变化，在让人们生活交往从此变得更方便的时候，更改变了经济运行中最基础的一些要素。

　　10年来，带宽像初生的宇宙一样，呈现出直线式的不可逆转的爆炸。随之而来的，即是边界的倒塌。美国哈佛商学院教授迈克尔·波特在1990年出版的《国家竞争优势》中认为，由于地理的限制，知识的传播和扩散更容易在特定区域内传播，专业性技能也更容易形成，因而提高了产业集群内企业的竞争力。而这一优势开始被削减，罪魁就是互联网的带宽革命──在没有地理优势的情况下，财富依然可以有效集中，知识和专业技能也可以扩散到产业集群的边界之外。这样变化发生得是如此突然，以至于太多看似牢不可破的“边界”都开始成片倒塌。互联网公司和电信运营商开始争夺带宽，曾经依赖于电信 运营商的互联网公司反过来开始大举入侵。有了充足的带宽，人们开始习惯于在不同地理区域通过网络来分工和协作，软件服务也越来越多地通过网络，而不是套装光盘来实现。

　　带宽还带来了更多的变化。现在一家公司即使没有仓库，没有生产线和工厂，也可以在呼叫中心、计算机网络的帮助下轻松进行全球资源的配置和全球市场的分销。带宽越宽，公司越“轻”。亚当斯密在《国富论》中对生产资源的社会化配置曾有过如下定义，在生产资源配置的初期，由于运输能力的限制，资源配置的方式是“沿河流”，随后工业革命的财富传递则是建立在铁路、公路连接的物流中。而在现在和未来，资源分配是“沿互联网”，网络带宽的容量不断扩大，其意义就如同是在拓宽航道、修筑更多的铁路和公路。

　　不仅如此，连一些我们熟悉的经济秩序也变了。带宽越宽，网络就越复杂，随着“距离的消亡”，新经济的秩序从“平衡”开始变得“失衡”，新规则需要重建。美国《连线》杂志的执行主编凯文·凯利(Kevin Kelly)在《新经济的新规则：网络经济在十个方面正在改变一切》中写道，“我们的经济仪表盘上的刻度开始飞速旋转，在我们闯入新的疆域的时候闪个不停， 可能所有的测量仪器都碎裂了，但更可能的是世界整个颠倒了。”

　　如果说“资源配置网络化”和“边界加速倒塌”是带宽产生的量变，那“新规则的出现”就是质变。十几年来，我们看到了带宽增长成倍扩大了用户流量，互联网成为了可以承载几乎一切生活、商业活动的大平台，但也同时看到了不确定性大大增加，毕竟在“现在可以播放电影，未来还可能跑火车”的网络世界里，一日造城和瞬间死亡的机会是均等的。所以，“新规则”的最大意义就在于：让现实世界中的新陈代谢加速死亡和加速新生。

　　SUN公司的创始人麦克里尼1994年前瞻性地提出“网络就是计算机”时，他所看到的是所有计算机通过互联网连接在一起，组成更大的计算机，计算能力可以像用电、用水一样方便。带宽革命之后，如此多的商业模式出现在互联网上，这估计是麦克里尼也没有想到的。云计算承袭了麦克里尼的衣钵──计算能力可以作为一种商品进行流通，只需要一台笔记本电脑或者一个手机，就可以通过网络获取服务，这与当年的“网络就是计算机”几乎没什么差别，无非是带宽环境从K时代(Kpbs)变成了M时代(Mpbs)，就从“没可能”变为了“可能”。

　　所以，从K时代、M时代到G时代，每个时代的更迭都会同时带来技术爆发和预言成真。显然，当从K时代变迁到M时代之后，一些看似无法解决的阻碍随之消失──在网上订一份快餐比现实中成本更低。而M时代的应用和服务大大丰富，越来越多的应用创新模式开始让用户愿意与企业建立直接的资金流和物流的联系。

　　G时代已然临近，在“人人都拖着光纤”上街的环境下，所有的物流回归到信息流也不是没有可能的。根据美国墨西哥大学教授罗杰斯的创新扩散理论，新事物的发展通常呈现S形，当普及率在10%~20%之间时，扩散过程会加快，直至达到一定数量之后才会慢下来。而2007年12月中国互联网普及率为16%，正处于快速增长的阶段。在这个背景下，今天我们所看到的“明显改变”不过是“更大改变”的刚刚开始。对于这一点，无论是向后还是向前10年，带宽所发挥的作用都是不会变的。